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

到詩巫吃老飯







到了花甲之年,才第一次聽到吃“老飯”,說來真是孤陋寡聞。
11月11日,恰逢印族同胞的屠妖節,中午在家閱報,忽然接到詩巫拿督黃啟曄宗長父親拿督斯里傳寬老先生逝世的噩耗 。我不覺驚訝,因我事先知悉這位年屆九十高齡的耄耋老人,已經日薄西山,而且臥病在床,危在旦夕,隨時蒙主恩召。
我急不容緩的是如何馬上訂機票飛往詩巫,就立刻搖電給旅行社的朋友,希望幫我訂張機票,豈知當日剛好是公共假期休業,在情急之下,只好翻查舊報,尋找亞航的廣告,終於找到了亞航熱線電話,立即訂了來回機票,準備於次日清早動身,後日傍晚回隆。過後宗會助理黃金鳳和婦女組主席俞翠珍校長有意前往,我也幫她們訂了機票。
12日清晨九時許飛抵詩巫時,啟曄宗長早已派了司機在機場等候。一輛特大型的馬賽地把我們接到黃府,諸多宗親朋友,互相寒暄慰問。有些老親認識我已經二十多年了,對我們從西馬千里迢迢而來,都深為感動。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遠渡東馬,專程悼念一位友人的父親。
說起來,二十多年以來我到過詩巫五、六次,都是為了宗親會的活動,但我卻從未見過傳寬老人家。他是聲名赫赫的跨國企業家,而我認識啟曄宗親也有30年,他擔任詩巫宗親會會長頗久,也出任過大馬黃總總會長,現為黃總署理會長。雖然我與他接觸的機會少,但他是一位學有專長,富而有禮,而且非常謙遜,是非分明,處世低調的務實主義者。他來吉隆坡曾邀我們吃豐盛美食,而我請他吃一碗廉價的海鮮麵,他就快然自樂;我們的執行秘書以陳舊小車載他,他也欣然接受,豪不介意,他就是這樣一位從不計較的人。
他是一位有德之朋,令我崇敬,故我聽到他父親逝世的噩耗,無論路途遙遠,決意前往憑弔,以示對他的尊重和對老人家的景仰。他知道亞航沒有提供早餐,而我們一早趕來,一定尚未用餐,就吩咐家人煮了麵食,又留我們吃午餐,那是從酒家訂來豐盛菜餚宴請全體襄理喪事的工作人員和親友。
詩巫雅號“新福州”,而我愛稱它“小福州”,顧名思義,這裡的華裔,絕大多數是福州人,而且七八十巴仙都信奉基督教或天主教。他們一家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,雖然我沒有宗教信仰,但入鄉隨俗,下午三時,舉行蓋棺禮拜儀式,出席親友,一一瞻仰遺容,傳寬老人慈祥地安息主懷。
他慈祥仍不乏威嚴,令人肅然起敬,一位從戰亂時代勤於自學,又因父母早故,他年紀輕輕就要肩負養育一家弟妹的生計重任,克勤克儉。二戰之後百廢待興,他有卓越遠光,投資木材業,經過數十年的苦心經營,終於發展成今日黃傳寬機構的跨國大集團。他的成就,並非一蹴而成,而是經過不懈的努力,付出無數心血,才奠定穩固的根基,成為商業鉅子,造福邦國。
蓋棺儀式之後,晚上七時又在酒家設宴,款待親友。這些習俗,與我們西馬截然不同,我就追問一些宗親,他們說,這項晚宴是招待抬棺工作者和親友,以感謝大家的協助,人多的話,會分別在兩三家餐館舉行。他們還說,明日出殯之後,還有一項午宴。我更驚訝,沒想到詩巫福州人如此濃情,是否所有福州人都有此俗?
他們說,這是詩巫福州人獨有的風俗,這項午宴叫著“老飯”,意思是說老人家歸天之後,喪家設宴答謝親朋戚友的濃情厚誼。若是富貴高齡老人,福壽全歸,大家都想托福,自動自發,前來吃老飯的人就多。我想這次有緣,正可托福托福。
13日早上七時,在新福源教堂舉行追思禮拜,黃傳寬機構屬下員工數百人、黃氏宗親二百人,皆穿T恤制服,貴官顯要,親朋戚友,主內兄弟姐妹,群賢畢至,場面莊嚴。我第一次出席這樣盛大的宗教儀式,從禱告讀經,讓我從宗教角度了解生命的真諦。生有時,死有時,人生的價值:建業立功,回饋社稷,遺愛人間,無愧天地,死而無憾 。
黃希文宣讀“述行狀”,敘述黃老先生的生平事蹟,滿門俊秀,獲得海內外官方商界親友的哀悼,總共收到50篇唁電,300個花圈,在福州家鄉親友,也同時舉辦追悼會。為了感謝社會人士的愛護與支持,黃府特撥款一百五十餘萬元,捐助各文教團體與學校慈善機構,另撥三百萬元創設黃傳寛教育基金。可見黃府彰顯遠揚,如此慷慨,內外同欽。
禮拜儀式之後,出殯隊伍浩浩蕩蕩,環繞詩巫市區一週,發引還山,白馬素車,極盡榮哀。
舉殯過後,黃府在詩巫最高貴的麗雅酒家設午宴,請大家吃老飯。12點准時開席,筵開百餘桌,豐盛佳餚,吃了老飯,意義深長,不但托福,應當常記黃老先生的典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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